冷氏祠堂里发生的故事

冷云龙

作者：冷启方
        发表时间2010年8月25日
一座近乎庙宇的建筑，是封建宗法制度下，同族人共同祭祀祖先的房屋，取名祠堂。        儿童时代，我们一群小伙伴就在我们冷氏祠堂那儿玩，在那儿追逐，在那儿作游戏。我们并没有把它当住一个肃穆的圣地，而是作为一个乐园。        还是我的祖父，他渐渐的揭开了贵州凤冈琊川冷氏祠堂面纱。让我知道了祠堂里发生的故事。        说的是我们老前辈中有一个文化人，揣了些银两进府衙乡试，因这位文化人豪赌，误了考试，还输了银两，输得衣服裤子都没了,因为欠了银两，被押在府衙所在地不能回家了。只得托人捎个口信回来，说需挑些银两，才能换回这位文化人。        此时此刻，我们冷氏祠堂正逢竣工之日，这位文化人的父亲从口信中得之文化人的情况，便立即叫石匠们再做一口碑。同时他的父亲二话没说，差人挑了些银两换回了文化人。表面上冷氏家族风平浪静，而骨子里文化人的父亲却波涛汹涌。新做的石碑，除开石眼，都布满了文字，特别是这样一句话：“凡日嫖夜赌者，终将无儿无女也！”如一把刀刺进了人们的心灵。这句不是律法条文的律法，更是监控着冷氏家族的男男女女、老老少少，怕有两三百年了吧。        这位豪赌的文化人回到家，并没异样的感觉。但到峻工典礼这天，他却被他的父亲弄到碑前，两手反过去，伸进新做石碑的两石眼，又在石碑的后面，将他伸出的两手脖子用麻绳捆住。人们以为做做样子而已。谁知他的父亲用一捆小竹条，一根一根竹条地抽他，狠狠地抽他，把他抽得血肉横飞，结果其性命。把他的魂魄永远粘贴在这块碑上。        我听着祖父讲述的这个故事，不觉想到祠堂赋予的意义何止是祭祀，何止是同族人聚会的地方，它还赋予了刑场的意义。没有别的人或部门追问这位文化人的父亲，没有别的人探讨这种暴行的出格。一切的律法都装在文化人的父亲那儿，他要处置，或应不应该处置，都由他来定论，不必提前公布。        我听了这个故事，心里老是感觉恐怖，并不感觉祠堂的建筑有什么美丽的地方。同时也就由于这个故事而中断我对祠堂的乐园的感觉。        听祖父讲，各家祠堂有各家祠堂的律法，有的祠堂对生态、对生命，尤其是野生动物的保护提出了更为严格的律法，挖人眼晴，切断手脚等等。        我们族的祠堂已经被文化革命全毁了，留下了石门、字库及石板镶嵌的地基，看上去有些苍凉，有些冷落。那块警示碑还在，可历经多年的风霜雨雪，那些字已经全模糊了。只有那句刻骨铭心的语句“凡日嫖夜赌，终将无儿无女也”还隐藏于我心。        我调整好了状态，我得重新审视祠堂赋予的意义，我感觉先人们也曾思考过许多问题，有一些早过时了，有一些正跟当代人的想法吻合、接近。我都不知道先生们怎么生长出那么多远见，尽管那么暴力，那么残酷，但于这个世道，于这个世道上生存的人们又那么有教育、警醒的意义。        我想再次回去瞻仰我们的祠堂，我想再次感觉从石门走进去的那份心情，也许能体会历史、体会那口碑上模糊的碑文是不是有新近的意义？